金道銘(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):我的問題主要發(fā)生在山西這一段。環(huán)境變化是個因素,但恐怕不是主要的。主觀上放松對自己的要求,這恐怕還是致命的。
金道銘,曾任山西省紀委書記、省政法委書記、省委副書記、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。2014年因嚴重違紀涉嫌違法接受組織調查。
在去山西工作之前,金道銘在中央紀委機關工作近20年。從1987年監(jiān)察部成立時他就是第一批工作人員之一,此后歷任中央紀委外事局局長、副秘書長、五室主任、辦公廳主任、駐交通部紀檢組組長等多個職務。2006年,金道銘調任山西省紀委書記,本應對治理腐敗有所作為,卻最終成為山西落馬的七名省部級干部之一。
郭宏義(中央紀委案件審理室副主任):一開始去了山西之后啊,他是定了一條規(guī)矩,過年過節(jié)是不收人家的錢物的,但是后來發(fā)現(xiàn)呢,有一些省級干部之間,過年過節(jié)也要互相送,就自己也就完全隨波逐流了。
金道銘到山西任職時,正值山西煤炭經濟的黃金時期,也正是政治生態(tài)最為污濁的時期。干部之間逢年過節(jié)送禮收禮成風,跑官要官現(xiàn)象嚴重。金道銘剛到山西,就有人開始上門試探。他最初也曾經將一些人拒之門外,但很快就有人“提醒”他這樣會得罪人。
金道銘(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):有人提醒過我,在這兒也別太較真了,你還是稍微處理得還得巧妙點,就是別得罪他們吧。
紀檢工作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,不得罪腐敗分子,就必然有負于黨和人民。對于紀委書記來說,這是必須堅守的一條原則,絲毫不能退讓半步。
金道銘(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):我覺得這紀委書記還是挺難干的,是得罪人的活兒。特別是沖擊一部分人利益的時候,那難得一塌糊涂,難得一塌糊涂,你會感覺到暗流涌動啊。我是什么心態(tài)呢?我也不能把他們全得罪光了,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勢力范圍。
在腐敗與反腐敗之間,水火不容,沒有中間道路可走。作為紀委書記,如果不能堅持原則、迎難而上,其實就意味著已經選擇了另一條道路。順著這條路,金道銘一步步走到了法庭的被告席上。
金道銘:我作為一個領導干部,利用領導職務的影響,插手過行政審批的事項。這確實是以權謀私、職務犯罪的違法行為,我確實應當承擔法律責任。
從2007年到2014年,金道銘利用職務便利,為他人在煤礦資源整合、職務晉升、壓案瞞案等事項上謀取利益,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1.23億元,以受賄罪被判處無期徒刑,剝奪政治權利終身。
金道銘(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):一億兩千三百多萬,我聽了太害怕了,我太震驚了,我做夢我沒那么大膽子,我要這么多錢。這樣的問題也不是別人強拉硬拽的,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現(xiàn)在這樣一個地步的。內因呢是什么,還是就是骨子里有貪欲,金錢物質對自己還是,骨子里邊覺得還是好東西。商品的誘惑,實際上就是這個。根本不值得,根本它就不值得。
在山西當時的環(huán)境中,底線一旦失守、貪欲的閘門一旦打開,各種黑金自然洶涌而來。一個縣委書記為了職務晉升,先后多次送給金道銘字畫和外幣,而金道銘給他的印象則是坦然接受。
楊存虎(山西省靜樂縣委原書記):我說給你拿了20萬歐元,你出國用吧,說完了,走的時候他自己就拿上了。到中秋節(jié)我再去看看人家,又給他拿了10萬歐元,到他辦公室就給了他了。我看他那個人只要給東西他是不拒絕的,誰的他都敢要。
作為省紀委書記坦然收受巨額財物,對全省政治生態(tài)會帶來什么樣的惡劣影響,可想而知。
郭宏義(中央紀委案件審理室副主任):塌方式腐敗,作為紀委書記,他應該是承擔很重要的責任,這么多干部出問題,山西省一級干部七個,包括他自己在內,他不僅沒有去認真地履行職責,自己還在下面也搞這個權錢交易,所以這個影響是非常壞的。
金道銘從2006年到2011年擔任山西省紀委書記的五年,回頭看也是山西腐敗問題嚴重惡化的五年。最終發(fā)生的系統(tǒng)性、塌方式腐敗,金道銘難辭其咎,也自食其果。
金道銘(山西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):我是不合格的一個紀委書記。有時候都不敢回憶在中紀委,我都傷心,我辜負了紀委對我的培養(yǎng),和那么多老領導和同事對我的關愛和信任。
山西發(fā)生塌方式腐敗,紀檢監(jiān)察系統(tǒng)也未能幸免。除了金道銘,還有山西省紀委副書記楊森林、山西省監(jiān)察廳副廳長謝克敏等多名干部也因貪腐被查處。山西省紀委深刻反思“燈下黑”問題,要求全系統(tǒng)用紀律和規(guī)矩的尺子來衡量,用忠誠干凈擔當?shù)囊髞韺徱?,對紀檢隊伍進行了力度空前的清理。
陳學東(山西省紀委常務副書記):我們兩年多的時間全省立案查處了紀檢監(jiān)察系統(tǒng)違紀的案件404件,我們也把一些不適宜從事紀檢監(jiān)察工作的一些干部調整到系統(tǒng)之外去,兩年多的時間全省調整了130多名干部。